来不及收拾那悲痛的情绪，三名女人连忙在丫鬟搀扶下缓站而起。
欠过身子，膝盖微曲，异口同声道：“见过棺老爷...”
声音莺莺，却各不相同。
活人讲究，死人体面，尤其是在这种富贵人家，最为明显。
单看这三人身上衣物，就不是什么便宜货。
薄如蝉翼的衣襟，却连肌肤都看不见。
同时还具备避暑驱寒功效，这岂是一般人家能够享有的。
再说那老婆的数量...
“柳宝，去给棺老爷倒茶！”钱元蹙眉安排道。
这柳宝年纪最小，也才刚过十八，对于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太少。
作为自己的小老婆，柳宝一直担任的就是这钱家的门面担当。
也是钱元最为喜爱的一个。
这眼下有客人到来，倒是难免会让人瞧了笑话。
丫鬟在柳宝身旁轻拽着衣袖示意。
柳宝这才微微低头抱歉。
“是姥爷...”
小巧玉足地面轻踱，梨花带雨的模样，倒是极为可人。
“不必麻烦，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余忌淡然，话里暗暗挑明。
“呃是是，棺老爷说的是...!”钱元再露笑脸，只是那抹笑在悲伤下，显得有些苦涩。
“那棺老爷，您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钱元说话之际，却是转过头狠狠瞪了长椅上哭诉的女人。
以为余忌察觉不出，可执棺人是什么？
与夜为伍浑然一体之人，暗月之下，死者执事，活人洞察。
这眼力，是基础。
只是旁人都不知道罢了。
“我看现在就可以...”
故作环顾一周，这屋内的环境早就被余忌观察的彻底。
不光如此，这屋子周围，应该还有个剪魂人。
虽然知道对方的存在，但自己却不能主动问起，以免落得别人口舌。
“现在？”钱元愣愣一瞬，旋即点头面色沉肃，“好，好，棺老爷请随我来。”
迈向正厅后侧之际，钱元终究是没忍住，怒斥丫鬟道：“没用的东西...！带夫人下去休息！出了问题我拿你们试问！”
说话朝向方向，正是坐在近门哭泣的女人。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脸上却是流露出一抹苍白。
在这种场合下，又哪里顾得上什么胭脂粉末。
余忌能够看得出来，这女人是正房老婆。
听闻钱元开口，柳金暗暗起身点头退下，哽咽抽泣之际，还不忘朝正厅后侧凝望两眼。
“还不快带下去！”钱元低喝一声，眉头更是成川。
这一幕倒是让余忌有些意外，按理说，家里老爷子走了，儿媳妇儿哭那不是很正常？
为什么这钱元给自己的感觉，好像只是怕柳金丢人？
见屋内只剩下柳珠，那白皙的肌肤即使没有粉饰，也是多了一抹妖艳。
好像...
按照余忌的想法来看，这女人天生就是伺候男人的。
天生媚骨。
钱元自然也是看见，却没有在意。
扭头朝向余忌歉道：“对不住了棺老爷，家里老婆多，难免有丢人的...！”
余忌倒是摇头没有在意，心里只对那盛起的死气感兴趣。
“带我看看你家老爷子...”
“哎，好好，这边儿请！”
跟着钱元，两人穿过正厅侧屋。
外面儿还建了不小的隔屋，屋内没有其他，只有一口金丝楠木棺摆放在地！
见这棺材质地，余忌心说，果然是大户人家...
金丝楠木具有千年不腐，百虫不侵的优点。
这钱元，倒是豁然舍得。
站在门口，钱元却没有迈进隔屋，声色悲悲道：“棺老爷...我家老爷子就在里面，我，我实在是见不了...还请棺老爷自行...”
说完，钱元转过头手背抹起了眼，伴随着低声抽泣。
死人看因，活人看情，这是师父当时教给余忌的。
已死之人，要看他是怎么死的。
在世之人，要看他是什么情绪。
只看这两点，就足够判断出这家是什么情况。
显然，这钱元不光有钱，还是个孝子...
对于家里百孝，余忌对这好处，自然只是象征性的收点儿。
虽然执棺人并不为钱。
“也好，你不用进来，但你记着，这边一旦开始，便没有停下的道理。”
余忌这话，钱元自然明白。
不光是说给他，更是暗示外面还一个剪魂人呢！
钱元哽红着眼，哪里还想那么多，连连点头。
“明白...棺老爷您尽管开始...”
“你那几个老婆，要是放不下，现在还有机会多看两眼。”
想起这钱元的几个老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没想到钱元却是摇摇头，咬着牙沉痛道：“不必了棺老爷，再看我怕她们遭不住啊...！”
“老爷子放了也有几天了，我只想让他好走...”
“这个家，我做主了，您开始吧...！”
余忌旋即缓缓点头，也是，作为男人都忍不住，女人又怎么见得了这种场面呢...
“你去吧，不要叫人来打搅。”
钱元在这，余忌只有想办法支走，口气不容置疑。
“好...好，我明白！”
见脚步抽泣着逐渐远去，余忌这才放下心来靠近棺材。
而他支走的原因，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一个有钱人家，能有如此高涨的死气！
这显然不对！
脚步靠近金丝棺的霎那，一股磅礴死气，顿时垂直迎向了余忌的脸庞...!
不知是阴风还是怎的，就连那蓬帽都被吹的脱落！
“好浓的死气...！”心喜同时，余忌不由眉头微惊。
棺内静躺着的老人，模样已到耋耄之年。
尸斑点点，遍布在脸上，整体呈现暗黄发青，毫无光泽之势。
这是正常，但唯一让余忌感到不正常的，便是这身体！
肿...！
浑身皮肤按常理来说，应该是紧致没有弹性，那是因为血肉失去了作用。
更何况是这岁数的老人，因为年岁，身材普遍瘦弱。
可这具死尸，却是涨了起来！
不光如此，浑身肌肤暗黄的同时，竟有隐隐发白！
就好像...
就好像这具死尸，身前被水给浸泡过...!
皱着眉，余忌想起师父跟自己说过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死尸浸泡则是大忌！
水能让死尸发沉，从而肿胀导致面目全非。
即使是想走，也得强留于世！
也因为如此，不少地方才选择火葬或是土葬。
“这是有人不想让你好死啊老爷子...”余忌啧着嘴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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