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两天，一直迷迷糊糊的。有时候醒着，但脑子是不清醒的。偶尔醒来，房间里会有人说话，有的声音熟悉，有的声音陌生。似乎来来去去有过一些人来看我，可是对这些来过的人我却没什么印象。
“汪洋啊，你姐怎么办呀！”昨晚醒来过一回，听到老妈断断续续在哭，“你姐全身多处骨折，可能还有脑症荡。万一她傻了怎么办？她可是连人都没嫁，连个依靠都没有……”
我想叫老妈，但张不开嘴，然后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醒来，正好医生在查房。因为一只眼睛睁不开，索性另一只眼也闭着，静静听老妈与医生说话。
“医生，我女儿什么时候能醒啊？这可都睡了两天了。这偶尔醒一下吧，还不认人。不会是傻了吧？”
再一次听到老妈说‘傻’这个词，心里咯噔一下。
“她的头部受过撞击，有一定程度的昏睡是正常的。别担心，我们都做过了检查，暂时没有大的问题。胳膊骨折处也打上了石膏，情况并不严重。肋骨嘛，虽有骨折，但片子你也看了，问题不大，慢慢地会自己愈合。你家孩子还年轻，会恢复得很快的。”医生解释道。
“那她的脸……会破相吗？”老妈又追问道。“你看现在肿成这样，会不会留下难看的疤痕，要做整容手术吗？”
一听整容，我顿时慌了。不知道自己的脸到底伤得多严重，但都到了要整容的地步，那不是彻底完了。我下意识想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这才意识到自己胳膊上真的打上了石膏，动弹不得。
“左眼皮上有伤，所以现在看着左眼会比较肿，但没有伤到眼球。待消肿之后，眼睛就能睁开了。这些都没有关系，脸上的一些皮外伤，也会很快好起来。只是，因为撞击到底对她大脑造成了多大损伤，得等她完全清醒了才能确定。”
“会......会变成傻子吗？”
老妈第三次说这个词，就像在我的心头扎了三刀一样。
医生又给老妈交待了几句，这才离开。
“妈！”
她听到我的叫声既惊喜又悲伤，这一喜一悲之间，弄得我的心情也浮浮沉沉。我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现在肯定很糟糕。
“怎么啦，哪里不舒服？”老妈立马凑到我跟前，我从未见过她那样紧张过。
“妈！”我动了动嘴，发现嘴还有点疼。眼泪先滑落下来，脑子里闪过了车祸发生的那一幕，来得太突然，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回想起来，那撞击像是刚刚又来了一趟，觉得胸口一阵疼。
“怎么啦，怎么啦？医生不是说没什么大事吗？”
老妈惊叫起来，手脚都慌乱了。我捂着胸口痛苦不堪。
“妈，我会变成傻子吗？”我紧张地叫喊着，眼泪流到伤口上，又是一阵刺痛。
“不会，不会！说什么傻话！哪里疼......我去叫医生......”
我拽住了老妈的手，好像她一走开，我就要抓不住一般。老妈忙又凑到跟前，嘴唇都有些颤抖。
“妈，我梦到爸了......”
母亲乍呼呼地叫来了医生，医生又给我做了检查，然后询问了一些问题。
老妈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就像我小时候生病了一样。她的手很温柔，也很有安全感，在她的掌心里，好像我就没有什么害怕的。
“出事那晚，大半夜的，小贺跑来家里找我，说你出车祸了，我连鞋都穿错了，急忙便与他来了锦城。守了你两天，好歹算是醒了。燕语啊，你要再不醒，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医生总说你没事，可是就是不见人清醒，我是真怕你有个什么……以后可怎么办啊......”
老妈擦了扭过头去擦了一下眼角，喃喃地说着她这两日来的担心。
“妈，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肿，还有点疼，手指上还有一些擦伤，伤口已经结疤，只是留下一些血痕。
听说，这两天里有不少人来看过我。所里的同事，几个高中同学，还有庄立诚、尚杰。听说，我原本住的是一个四人间的病房，现在这个单间是尚杰动用关系给我换的，就连我现在的主治医生也是人民医院骨科最权威的医生，这也是尚杰的安排。
尚杰，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到底还是关小东的面子大呀！
“妈，小东来过吗？”听了那么多人的名字之后，我问了一句。
“说起你那个男朋友啊，不是当妈的这时候给你添堵，他除了在你出事那晚来了一趟，这都两天了，愣是没再看你一眼。哪有这样当男朋友的？就算是天大的事，哪有自己女朋友现在躺在医院里重要……”
老妈开始说这些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不太好受了。微微闭上了眼，其实就是不想再听老妈叨叨，可是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不喜欢听这些，依旧说着。
“他呀，我也看出来了，也就是那张嘴说得好听。你可别被他那张嘴给骗了，这种时候，最能体现你对他重不重要。按说，他自己的腿出过意外，应该更了解你现在多需要人。男人啦，别看他说得多好听，还得看他做什么......”
“妈，我想睡会儿！”我哽咽了一下，连声音都有些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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