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素听到殷昼的故事后，一时免不了唏嘘不已，幸好，他们还有时间来弥补这些错过。
许是因为殷昼的夙愿已经达成，他眉间聚集已久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此时他看着阿雅的眼神充满了温柔。
苏素发现阿雅露在薄被外面的手指动了动，好似有了苏醒的征兆。她下意识把目光又落到了殷昼身上，注意到对方一时突然变得紧绷的身体，而那双漆黑的眼眸认真地看着女子的脸，那显而易见的在意，无言地将苏素排斥在外。
苏素也自觉向他道了别，毕竟她无意惊扰两人的二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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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素再次回到城主府时，已是深夜时分，这一来一回，她也有些累了。
可堪堪走到门口，她便看到李承渊身边的暗卫站在门前，两人视线相对之际，只见他匆匆迎了上来，一向沉寂的眼睛此时也多了些许惊慌。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我家主人现在在发高烧，城里的那群庸医怎么也说不出所以然…”
还未等他说完，苏素便急匆匆地往李承渊的住处赶去。一进屋，她看到各色各样生面孔的大夫围在那人的床边，他们或年少，或暮年，七嘴八舌地凑在一起议论，却迟迟不敢用药，生怕担下谋害城主的罪名。
苏素见此，心里一急，连忙冲进去，看着男人苍白的脸，干涩起皮的唇，而光洁饱满的额头却细汗密布。
她一边用手帕帮他擦着汗，一边把药抵入他的双唇之间，那药入口即化，见效也是极快。
后脚进来的暗卫，看到苏素如此流畅的手法之后，也放了心，他把另外一群聒噪地人赶出了房间，留下一室的安宁。
越到深夜，月色愈加清冷，那朦胧的光洒进了窗子，落下一地清辉。
苏素就这样用热毛巾为他擦拭额头，从他的眉看到那丰润的唇，思绪渐渐飘远。
曾经苏素觉得自己忘了很多事，也麻木了许多，若不是这一次是直接婴穿降临到这个世界，若不是那些所有的情感被重新赋予接受的能力，或许她真的永远都找不回最初的情思。
她是这世界的素素，是宋陵的徒弟，是殷昼的师姐，至少在此时此刻，她就是真实存在的，又何必再去纠结数据论。
哪怕在她离开后，没有人记得。但顺心而为，相信你说相信的真实，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随着眼皮愈来愈沉重，她把手中的帕子顺手放到一旁，将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翌日，春光乍泄，阳光明媚。
李承渊从睡梦中醒来，便看到苏素的脸，他清冷狭长的眼眸里，温柔地望着她，仿佛只倒映着一个人的存在。
当苏素在不久后睁开眼睛时，就看到那人努力挣扎着想起来的模样，手里还拿着自己的一件外衫，一副迫切想给她披上一件衣服的模样。
此刻在被苏素发现后，他又不自在地别过眼，脸上浮上浅浅的薄红。
苏素看着对方一大早就如此生动精彩的表情，就像只可爱的傻孢子，一时间心里变得柔软。
她忽的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某人，“你不用给我衣服了，我已经醒了。”
李承渊也是刚醒，如鸦羽一般的墨发披散在肩头，手里的外衫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是轻轻回了一声嗯。
“不过…”苏素拉长了声音，看着李承渊的眼神带着促狭。
“不过什么？”李承渊此时慵懒靠在床头，却时刻注意着她的每个字，还十分上道地追问道。
“虽然我现在已经醒了，但是你已经害了我睡了一晚上的硬桌子，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
李承渊闻言一怔，眼里掠过一丝心疼，“那你用完膳，就快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事的，不用你照看了。”
“我不要。”苏素坐在他的身旁，话里带着孩子气。
“那你想干什么？”男人闻言弯了弯唇，开口问道。
苏素想了片刻，才说到，“我想让你为我挽发。”
李承渊闻言一愣，眼底涌上无奈，“我不会。”
“那我教你。”苏素望着男人柔顺得宛如缎子一样光滑的头发，心中蠢蠢欲动。
“好。”
苏素听到对方的答案，反而有些羞赧，这答应得也太快了吧。
冲这份信任，最后苏素也没真的折腾他的头发，只是按着他曾经的那样，为他束发，带上玉冠。
……
数日后，小院里，春花烂漫，琴声悠扬。苏素抚着琴，而李承渊长身玉立，站在一旁以笛声相和，如泣如诉，余音袅袅。
苏素从来都没觉得如此的放松过，不在为任务发愁，而李承渊也没有曾经压在心头的阴霾。
甚至他也从来不曾开口问过苏素，他身上的病，而苏素自那一次提过之外，宛如把这一点全然忘记一样。
他只是一脸坦然告诉苏素，他还剩下三年的时间，问她愿不愿意陪自己三年。
他像是比这世界上任何人还要潇洒，不在意自己，也不在意别人，可如果忽略他藏在袖中颤动的指尖，也许伪装得足够完美。
苏素闻言只是笑而不语，每日陪着他合奏一曲，每日陪他作画，每日陪着他做着任何事，一度过着无人打扰的生活。
苏素常常会把她生命中见过最雄伟最壮阔的美景用平生最饱满丰富的语言描绘在他眼前，李承渊也越来越向往，向往着千丰城外的世界。
那好奇其实早早就存在着，要说最初的萌芽，是他年幼时，待在深宫一角，那时候总喜欢抬头看着天，向往着自由穿梭在云间的鸟儿。
年少的情怀一朝被拾起，胸腔里那肉块仿佛又被重新注入了生机，他也是那样地期望，能够牵着挚爱去看遍这千山万水。
苏素看着缓慢降低的黑化值，眼底一片沉静，若是以这样的趋势，她有足够的时间陪他到走到尽头。
自客栈一别，再次见到殷昼，便是他带着阿雅到城主府，向她告别的时候。
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殷昼就已经决定跟着阿雅去苗疆。
李承渊虽然不曾见过殷昼，可对于与苏素有任何联系的人，他都有天然的好感，特别是看到这对十指相扣的有情人时，那种亲近感愈加强烈。
阿雅第一次见到苏素就觉得特别亲和，特别是知道自己的命也是她救的时候，字里行间都是感谢与真诚。她紧紧握着殷昼的手，笑靥如花，就连眉梢都涌上了散不开的欢喜。
看到他们的模样，苏素仿佛看到了很远很远的未来，他们会越来越好吧！
殷昼找到了他的救赎，而她也刚好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就像是，
见不到你，白天犹如黑夜，漆黑一片，梦里见到你，黑夜好似白昼，光明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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