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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心医【二十二】

当苏素回到城主府却在门口台阶上看到了熟悉的半月痕迹,她下意识想起了已经分别许久的殷昼,顺着一路的痕迹,她找到了一家客栈。几乎是在她刚走到门口时,她听到一清冷的男声唤着她的名字。

“师弟,你怎么在这里?”苏素看着殷昼从角落里走出,疾步向他走来,随着距离的缩短,她竟然看到对方常年面无波澜的脸上居然带着明显地焦灼。

“师姐,你快帮我救救她。”

殷昼的声音都微微颤抖,他一把抓住苏素的衣袖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直直地往楼上跑。

苏素第一次见到对方如此焦灼的模样,哪怕是初见时那人深陷花楼时,他也像是一颗荆棘,坚韧带刺。思及此处,她也免不了心里一紧,也不由得快步跟着他的脚步。

殷昼推开房门时,苏素就看到床上那个装束奇异的女子,她头上戴着全银的发饰,双眸紧闭,长相精致俏丽,两颊还缀着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就是那种元气满满的女子。只是此时她的唇是渗人的深紫色,五官平添一种妖异不详。

苏素坐在她的床头,握着她冰凉的手腕,感受到那微弱的脉搏时,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毒实在是闻所未闻,让人血液流速变得缓慢,脸上却是如此安宁的表情。

似是知道苏素心中的疑惑,殷昼虽是目光沉沉宛如濒临爆发的边缘,下意识地双手握拳,指尖蓦地陷入掌心的刺痛让他渐渐冷静下来,他开口说道:“她叫阿雅,来自苗疆,她在救我时被这血蛊咬了一口。”

“血蛊?这是什么?”

殷昼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盒,轻轻掀开一角,苏素顺着那条缝,就看到那上面还沾着血的虫子,仿佛有着不计其数的脚一样,长的不可思议,而只有那头上的胡须才可以证明它原来是通体的白。在此之前,苏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会有密集恐惧症这一说。

“这就是血蛊,它们以食人血食人肉为生,苗人常用它来对待叛徒。”殷昼合上玉盒,面色灰败,“我问过她,她说这没有解药。”

苏素心中一沉,她虽然并不了解蛊虫一物,却也知道苗疆算是用蛊的祖宗,若是他们都觉得无能为力,那姑娘怕是凶多吉少。

“还有办法哦,宿主。”三三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连忙开口说道。

“什么办法?”

“上淞露。”三三回答道,“这姑娘此时算是假死状态,上淞露不仅可以安神,也是蛊虫一类的克星。你只要把这混着清水给她喂下,便可解了那毒。”

苏素连忙从怀中拿出那药瓶,殷昼见此心中也忽的升腾起浅浅的希望,苏素见此对他安抚一笑,他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真正落了地。

眼看着苏素将瓶子里的药混着清水喂进阿雅嘴里时,殷昼时刻看着女子的脸,害怕错过丝毫异动。

苏素劝了他,说了至少要过两个时辰才会苏醒过来,殷昼也只是摇摇头,坚持等待着那人醒来。

只有殷昼自己才知道看着阿雅不省人事的倒在自己怀里时,他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如此怕过,怕一个人离开。

就在这漫长而短暂的两个时辰里,他想了很多,也给苏素说了他在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他只字未提报仇的事,只说了他与她的故事。

殷昼与苏素分别过后,就致力寻找这世界上最歹毒的毒药,他在百晓生那里知道了苗疆有他想要的东西之后,就立即启程去了那里。苗疆一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排斥外人的造访。那里随处可见的斑斓花朵,吐着信子的毒蛇无一不是可以用来制见血封喉的毒药。直到有一天,他在所谓的刑场看着那些犯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终于找到了他最中意的毒药一血蛊。

可偏偏这血蛊只有寨主或者她的继承人才有,他作为一个外人,根本没有接触到这种药的可能。再后来,他都计划离开这里另谋方法时,在路上顺手救了一个女孩。他这人一向冷漠,旁人很难被他记住,也难以走近他的心里,要么是刻骨的恨,要么是刻骨的爱……

最后那个他连脸都记不清的女子就这样缠在了他的身边,一心一意陪在他的身侧,可是那时的殷昼心中只有仇恨,一心想求得最烈的毒药,从未在意这无关复仇的情思。

现在仔细回忆起来,殷昼悲哀地发现自己更多地想起来的是她笑起来的模样,哪怕他是如此无动于衷,哪怕他总是视而不见,她依旧是笑着的模样,满心眼都是他。

只有在他决定离开的那一天,阿雅她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哭的那样伤心过,当那灼热的泪打湿了他的肩头时,让他的心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动摇,他却下意识地忽略了它,只因为灭门之仇。

阿雅她不想看到他每天都为了这毒满心愁绪,也不想让他失望,所以她悄悄偷了阿妈的蛊虫,送给了他。

所以她才边掉着眼泪,亲手送他离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别,会不会有再见的时候。

当寨子里的人发现血蛊不见时,阿雅主动站了出来承认,她原以为自己会受到惩罚,却只是被关了几天的禁闭,随后不久便是她的成人礼,在那一天她才知道了血蛊的真正用法。

血蛊之所以只有历代的寨主保管,是因为它并不像寻常蛊虫那样一生供主人驱使,换句话说,它们会噬主。如果殷昼用自己的血肉喂养血蛊,那么在那些蛊虫成型过后,在初期意识尚未完整时便会听从笛声号令,可一旦它的凶性被激发,没了食物供养,它们就会寻着主人的味道,将那人啃噬干净。

阿雅几乎是当时就立马启程寻找殷昼,按照他曾经地提到的只言片语拼命寻找他的踪迹。再后来她听闻罗刹被灭门的消息,立刻又追到了那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她找到了他时,血蛊却已经失控,哪怕殷昼觉察及时,也被一只血蛊顺着爬进了左手的伤口,几乎是在那一刹那,阿雅匆匆割开了自己的手指,因为血脉原因,她的血比殷昼这个饲主更加诱惑,将血蛊引了出来杀死之际,她还是被其咬了一口。

看到阿雅出现在这里时,殷昼甚至以为是临死前的出现的幻觉。可那指下那淋漓殷红的血,黏腻的感觉却真实地令人可悲。

他从未都没想过有人竟愿意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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