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嚼声异常清脆,伴随着唾液交织。
竟隐隐勾起了余忌的食欲。
“大娘,您吃的是什么?大壮可是走了?”
捂着咕噜作响的肚子,余忌轻问。
“嘎...”
“嘎吱...”
咀嚼脆响忽然戛然而止,桌上油灯将老妇身影拉的极宽。
阴风像是钻了个空子,吹的火苗拼命摇曳。
“人老了...起夜找点儿萝卜吃吃...”老妇答非所问道。
而余忌正望向那老妇的背影,若有所思。
直到现在,余忌都没弄明白,为什么汤都没喝,自己也能睡去。
难不成,真是这身体的死气不足以支撑了?
那原本蜷睡在墙脚的大壮,此时也全然不见了踪影。
听他意思,是一早走,可窗外分明是夜。
“大娘,既然大壮走了,我也该动身了...”
“多谢您今...”余忌站起身,话还没完,那老妇捧着双手,竟缓缓转过了身...
“你也要吃两口萝卜不...?”
笑意似慈似狞,老妇再问一遍。
余忌眸子缩紧,惊着汗嘴角顿时迸起口诀!
“棺通路,人通幽,生前善恶,死后皆抛!”
“执棺在此,百鬼绕行!”
诀令落下,门板骤然向外炸成碎屑!
一尊似方似棱黑棺,竟掀起阴风直接凭空飞进屋内!
好似余忌手中有着某股吸力。
“嘭!!”
一声落地重响,黑棺在屋内溅起尘土。
“执棺人?你是执棺人...?”老妇笑意瞬无,脸上怔怔愕道。
就连那捧着的手指,也没有再去下口,任凭粘稠血迹顺着指缝淌落地面。
招来黑棺,余忌只是想早点离开。
按照执棺人的规矩,这老妇属于活人,活人不归自己管。
要管,那也是大壮。
骨头在嘴里被血红牙齿咬碎,发出清脆响声。
却让余忌心中莫名一颤!
看来这老妇知道执棺人的规矩。
只是这模样太过猖狂!
“我的孩子,我的老伴儿...都被饿死了...我不能...”
“我不能饿死...我绝不能被饿死...”
有棺在此,余忌心中的惊恐被驱散了不少。
将蓬帽遮起,那抹凌冽双眸只是淡淡看向老妇。
死人哪怕再惨,那也属于死物。
活人却不一样。
不光有自主意识,还能造成威胁。
难怪。
难怪师父会说,死人无需怕,活人忌三分...
直到这时,余忌才算彻底明白了师傅这句话的含义。
“夜路漫漫,终有相遇的一天...”
按照规矩,余忌不能动手。
在黑棺森然肃穆之下,老妇也没有了任何办法。
余忌这句话什么意思,老妇活了快一辈子,哪能不明白。
仿佛触电猛颤,却又苦涩自语:“你可怜他...谁有来可怜我这个老婆子呢...”
老妇指的是大壮,可她却说错了,余忌不可怜任何死物。
生死有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
是生是死,有时候并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比如惨死在老妇手下的大壮...
脑后的细黑长辫,那不是一般人可以留的。
执棺人只讲因果,能留那种辫子,是大壮的因。
而今日惨死老妇手下,便是他的果...
受到师父的影响,余忌的感情里,似乎就没有可怜二字。
就连师父的死,他也同样不觉得可怜。
阴阳之间行走,又何来可怜一说?
供桌上,余忌这才打眼瞧见。
四个刻着姓名的立牌摆放在那。
上面的水果早已腐烂,香灰沉淀,也是有些日子了。
“因果循循...”
“因果循循...”
嘴边像是自喃,余忌漠然背起黑棺,在长袍遮脚下,整副身体如同飘出了瓦屋...
老妇哀眸不由在火苗照映下颤动几分。
手上啃食的动作也是停了停。
直至那黑棺消失在了自己面前,咀嚼才轻缓而始...
...
夜如泼墨。
余忌脚步轻盈,情绪却多少有些受到影响。
不知道以前师父是怎么做的,但这种事轮到自己时,心头还是难免一紧。
如果当时遭受的不是大壮,而是自己呢...
余忌也很清楚,作为执棺人,师父的离去,自己必须挑起大梁。
可自己终究是人,他还没有做到情欲皆抛的本事。
这忌惮三分,自己还是吸收的不够精...
棺内学问,要学的还是太多了...
思绪轻扬,这连人带棺已经走在了下山半腰。
迎着漆夜,余忌收拾着情绪,眺望远处。
过了这座山头,就远离西京了。
“啧...”
忽然的咂舌,预示着麻烦。
西京是执棺人的地界,这南海可就不是只有执棺人了...
可黑棺给的指引,偏偏就是这南海地界。
虽然师父告诫过自己。
但眼下,这棺材上的星辰有如刺芒,极为耀眼。
如果是普通死气,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光色。
“只有试试了...”
以死气为本,不然真等到最后无援,那真是后悔都没地方后悔了。
又哪里管得了是谁的地方呢...
片刻,与一颗百年粗树擦肩而过,微风带爽拂面。
这独特的气候,足以证明人已经来到了南海地界。
与西京不同,西京属于干燥有些沉闷。
而南海,颇有点儿沿海宜爽的味道。
那颗百年粗树,作为两界标识,倒是诡谲的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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