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死浊之气入体,黑袍浑身微微一颤。
像是享受,又好似有着某种情绪颤栗。
仅仅一瞬,那般情绪便彻底消散。
颤过之际,黑袍依棺而立,仰头望向皓月。
一边摇着头,双手在袖下缓缓褪去蓬帽。
一抹白皙面色露在月光之下。
“死气还是太少了…连塞牙缝都不够。”
本以为那裁缝铺的老板能有不少死气,可没想到,只有这点儿。
也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这死气又能有多少可言呢…
白皙脸庞下,眉峰微微挑起,之间紧成川字。
“不能找老实人,师傅说的没错…”
“老实人根本吃不饱…”
背着棺,走进一片深山竹林之间。
棺门微敞,身影熟练自然的倒退一步,站在了黑棺之内。
“隐…”
独字出口,棺板顷刻间自主起势而抬,骤然盖在了棺边!
“嘭!”
随着竖棺的倒下,整个地面顿时为而颤!
泥土内的蚯虫不少都被炸裂断身。
无尽的漆黑空间内,仿佛身至深渊,却让他有了舒适的安全感。
闭眼本想休憩,那脑海里的死气却让其怎么都睡不下。
“还得再看看…”
棺材内发出沉闷声响,随之掌心多了一卷羊皮纸。
纸面呈现蜡黄,凹凸有如草纸。
角落留有一行小字。
吾徒余忌亲启。
那是师傅离世前留下的唯一财富,甚至这名字,都是师傅起的。
余,做人留有余地。
忌,时刻警醒自身。
他甚至都没有姓,只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父母是谁。
“余忌,你记住,做执棺人,是与尸打交道,先为人,后为己…”
“活的体面,走得安详,我们不插手生前,只管死后。”
回想当初师傅的尊尊教诲,余忌缓缓摊开了羊皮卷。
不见五指的狭小环境内,余忌眼神却和旁人不同。
即使是在毫无光线的情况下,他也能看清羊皮卷上的内容。
与夜为伍,融为一体,余忌做的自认很不错。
眼神微凝,上下扫去,余忌紧着思绪,朝着羊皮卷内不断寻找着答案。
“有了!”
羊皮卷某行,师傅的笔迹留存在上。
“死气,乃是执棺人之本,也是尸物必携之气。”
“但凡有灵,必当有死气。”
“或多居恶,或少平德从善。”
按照师傅的话,这裁缝铺老板应该属于平德从善。
不然被子夜的月光照过,怎会只有寥寥无几的死气?
从小待在师傅身边,余忌也清楚了这执棺人就是生死之间的渡桥人。
生我不管,死我不管。
生死之间,我管!
可也因为这样,阴阳之间做事,寿命都不会长。
师傅告诉过他,执棺人的寿命最长不会超过四十岁。
而师傅走前,也不过才三十有七…!
跟随师傅这么些年,就是看,余忌也看会了不少。
而他今年,也不过整二十的年岁!
按照师傅所言,这世上善恶分两边。
安分守己的,永远比作恶多端的人多。
而执棺人一靠死气,二有损寿命。
缺死气,死。
损寿命,死。
唯一能够解决这种死循局面的,就是寻找极阴之物!
可问题也是随之而来。
极阴之物如果是有灵的死气,那便最是最少十年的死道起步。
以余忌而言,他很清楚,自己还不够格。
记得师傅生前最后一次出手,是面对九十年死道。
自己跟在屁股后面,当场就尿了。
感觉当时后背,每一个呼吸都像是有孩童在哭,女人冰凉指尖从脊背划过。
低诉,啼哭,耳垂像是被人轻而吹气发痒。
直到现在想起,余忌仍有后怕。
眼下想要寻找死气,看来不能什么丧都接。
像裁缝铺这种,靠着月光都不够的,完全就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思绪之际,眼皮如同千斤重物,开始摇摇欲坠。
睡在棺中,是余忌一直以来的习惯。
按照师傅的话,与夜为伍,他做到了。
可他觉得还不够,他不想像师傅一般,如此年轻便早早死去…
意识的交叠,眼皮终究是沉下。
昼夜交替,恍如一瞬。
当余忌再次开棺,星如点缀,闪莹夜空。
不知道从何时起,余忌开始习惯了只在夜间出行。
或许成为执棺人的那一刻起,这种习惯就在潜移默化的形成。
而在出棺之时,棺板外部的星辰部分开始自主流光闪烁。
见这一幕,余忌不由笑笑。
看来某处又有丧发生。
只是这笑,在蝉鸣夜色下,显得极为阴森渗人!
本就白皙的皮肤,被这暗月映映,反倒是露出一抹惨白!
盖棺,背起。
脚下轻悠,不时的踩断树枝发出“啪”的声响。
这不紧不慢的态势也是师傅教给自己的。
“你帮的是死人,路上不可急,不然人家怎么想?巴着人家赶紧死?”
“死的不可怕,活着的才需忌惮三分!明白了吗余忌?”
百无聊赖,余忌总会想起师傅的训诫。
这也极大的避免了,作为二十的年岁任何冲动的可能!
出了郊外,需要翻过山头。
虽然背着黑棺,余忌却显得一身轻松。
只是在这山头,嘴唇有些发干。
早知道取些竹林间的水喝喝了。
好在站在山头之际,不远处有一座瓦房。
纸糊的窗内,油灯如昼。
这么晚了,讨口水喝应该不过分吧?
“叩叩!叩!”
“谁啊…?”
屋内老妇沧桑的声音忽然响起。
“老人家,我路过此地,只想讨口水喝,还望莫要见怪!”
余忌特意低着声,以免在这寂静的环境内,引起人家的不适。
气氛莫名的沉寂片刻,老妇淡淡道:“进来吧,门没锁…”
没锁?
这荒山野岭,一个人住竟然不锁?
手掌微微用力,木门随即而敞。
屋内光线顿时斜映在余忌脸上。
看向门锁,余忌这才恍然。
不是没有锁,而是门锁腐朽,已经没有地方去锁了。
这老妇…倒是可怜。
为了避免惊吓,敲门之前,余忌就已经将棺材藏于山头视野下。
黑袍斗帽也已经提前摘下,露出那黑下白。
迈过坎,整个瓦屋内,木质陈旧,不少角落都结起蛛网。
可老妇却像是无事发生,盘坐在炕上。
一脸慈祥的眯眼看向余忌。
油灯飘忽,火苗映在老妇褶皱的脸上。
“孩子,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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