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家都收起兵器，溟道人就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也是利利索索地收起长剑，略一整理自己被雨打湿的白发，重新带好头盔，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这所有事情一带而过。
“红鬼女说的有理。”
眼看一场刀兵被自己的几句话消弭于无形，红鬼女颇为自得，她抬起手掌轻拍自己高耸的胸脯，本想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再埋怨溟道人几句缓和缓和气氛。但她隐约察觉到了溟道人那若有若无的杀意，自然也就熄了那捋虎须的想法。
“我有个问题。”张常被雨水一淋小风一吹，感觉有点冷，而且外边尸体的味道很重很难闻，他想问问自己能不能先回车里暖和一会。
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他的脑子里闪过这么一个冷酷的想法。这么多人因他而死，他应该悲哀，不应该如此冷酷。他本想害怕如此冷酷的自己，可转念一想，要不是那群黑西装莫名其妙地说要带他走，他也不用在这风吹雨淋…
他又想发怒，可是他也怒不出来，人都死了，他冲谁发脾气呢。
溟道人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可以进车里等着，她扔给张常两样东西，手机和笔记本，但是笔记本已经被雨淋透了，所幸上面的字迹还看得清。
溟道人支着下巴略一沉吟，也坐进车的后座，问张常感觉怎么样。
张常说他没什么感觉。
溟道人笑了笑，说：“不愧是你。”
张常感觉有点尴尬，没话找话，看着外边问溟道人那个身材格外夸张长相格外狐媚的姐姐在干什么。
“安魂。她在安抚那些无家可归的魂魄。”溟道人看也不看，随口答到。
修鬼道的人恰恰是最敬重魂魄的人，红鬼女在尸横遍野的马路上，若无旁人地跳着着安魂的舞。张常能看见那些尸体上方有浅淡的青烟，有些青烟舞蹈轻轻摆动，最后消散；还有一些青烟在空中盘旋，最后钻进红鬼女漂亮的眸中。
那舞蹈有种异样的魔力，能让人忽略舞者的一切，再好色的狂徒也不敢对此时的红鬼女升起半分非分之想，因为此时的红鬼女不再是“红鬼女”，而是代天安魂的神女。人终有一死，与其被牛头马面带走轮回受苦，倒不如最后和艳丽的神女共舞一曲，然后消散于天地之间。
张常看了一会，没看懂。
“能跟我说吗，这些人是什么人？你们又是什么人？”
溟道人没回答，而是问了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几点了？”
张常抹掉手机屏幕上的雨水，说：“十二点半了。”
“那就可以说了。上次不是没跟你说过…但是你忘了…”溟道人扭过头和张常对视，张常只能看见头盔上自己扭曲的倒影。“你能告诉我你现在知道什么吗？”
张常摇摇头，说自己啥也不知道。
“那就只能从头开始说了。”溟道人叹了一口气，将世界的真相娓娓道来。
“现在我们所在的世界叫做’人间’。”
“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世界？”
“是的，这方虚空有无数世界。”
“虚空是什么？”
溟道人大笑，张常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发笑。“这个问题你真的是问到贫道了，诸天万界的学者多如恒沙之数，其中惊才绝艳之辈更不知凡几，他们都解不出来的问题，你拿来问贫道。若是按贫道的浅薄理解，如果说世界是生灵生存的地方，那’虚空’就是’世界’生存的地方。世界依托虚空而生，靠虚空产出的源能运转、延续、发展…这，就是虚空。按照你们的话说，虚空就是包裹了平行宇宙的大宇宙，这样说，你大概能理解了吧？”
张常似懂非懂，懵懵懂懂地点了一下头，“那你们是？”
“我们是行者。”溟道人没头没尾地说出这一句话，不解释，她是在等张常主动发问。
张常非常捧场，问到：“什么是行者？”
“行者的定义倒是很简单，那就是脱离了原本世界沾染’现境’气息可以行走诸天的人。”
张常虽然觉得自己脑子不算很好使，但他联系前后文大概能猜出这个所谓的“现境”大概是一个类似无限空间的东西。
溟道人并不是完全赞同这个说法，现境和无限空间有相似之处，但并不完全一致。
“现境其实也是一个世界，不过它实在是太特殊了。在现境的世界意志死前，现境被称作’诸界之界’，它的特点就是能和每一个世界相连，这也是为什么它能在世界意志死后仍然存在，不至于崩灭回归虚空。和诸界相连的通道撑起了现境的世界结构，行者们的源能交易维持着现境的世界运转。所谓的现境气息，其实就是死亡的世界意志气息，拥有这种气息的智慧，就有资格接取其他世界的任务，就可以行走诸天。”
“而脱离原本世界的方法也不算少，这里只说最简单的。别的行者用源能与世界以一换一，这个幸运或者不幸的生命就可以脱离原本的世界。”
溟道人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他在等张常理解这些，然后提出新的问题。
“溟…溟姐？您一直在说源能，那源能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溟道人笑了笑。“可不敢当，你叫我溟道人就行。至于源能，你可以理解为源能是世界的营养，是只有世界意志可以利用的超级能源。对于行者来说，源能就是像是没有上限的许愿机，因为诸天万界中的每一个世界都是吞噬源能的无底洞，只要你付出的源能够多，祂们就能满足你的所有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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