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女士的哭闹我是见过的，在法庭上也好，面对我这个律师也好，她更多的是以一个弱者自居。我们天生会想同情弱者，但很多时候你会发现，你以为的弱者真的只是你以为。
现在再想那天她与我说的事，关于辛武，关于那三万块钱，可能还有另一个故事。
如果是按我从前的性子，那晚离开她家，就会立马打电话质问辛武。没有问，也是因为心头有疑虑。回了锦城之后虽然见过辛武，但我仍旧没有问。有些话，问出了口，其实也就代表了对别人的不信任。
陈女士明知道我是她的代理人，但给这三万的时候，连个电话确认都没有，就信了一面之缘的辛武，这事本来就蹊跷。辛武没有提这事，而且在我出事之后，辛武对这起车祸并没有表示出怀疑的态度，也让我不解。
感觉自己身边的人都戴着面具，看不真切，也不知道到底应该相信谁了。反倒是坐在对面的庄立诚，这个曾经做过何书记代理人的律师，看着似乎更可靠一些。当然，这大概还是因为我更相信季晨。
几天之后，刘先生的遗产案开庭审理。
十几平米的老房子，三兄妹及老母亲在法庭上骂得跟仇人一样。刘先生的弟弟和妹妹都不同意分这房子，理由是房子分了，老母亲没有地方住。但在刘先生看来，如今老母亲住在妹妹那里，他是怕老母亲信了妹妹的花言巧语，最后把房子给了妹妹。总之来说，都不过是因为钱财而已。
庭审结束后，坐在被告席上的妹妹几个箭步过来就给了刘先生一巴掌，打得他措手不及。好歹是法官及时劝阻，才没有让武斗的等级上升。
开完庭出来，我与刘先生说了几句，然后各自离去。
辛武在法院一楼等着我，看他那模样，跟一楼的法警倒是很熟络，聊起来也就没完了。看到我下来，他才结束闲谈，过来问了一句：“打起来了吧？”
“你知道会打起来？”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所以，你才不跟我进法庭，把我这一个残疾人扔在庭里？”我斜眼看他，“师父，你可真狠心，万一他们不小心把我另一只胳膊也弄折了，怎么办？”
“哎哟，这个我可没有想到！”他一脸恍然。
我摇了摇头，很是无语。
从法院里出来，我们一起往停车场走，没走几步，安然来了电话。
“汪律师，东总出事了……”
听到电话那头安然急促的声音，我顿时没有站稳，倒是辛武手快，一下子扶住了我。
“怎么了？”
我感觉到自己的嘴皮子都在颤抖，腿也虚弱无力，若是没人扶着，怕是这会儿已经倒在地上了。
“他现在荣城人民医院，你赶快来一趟吧！”
挂了安然的电话，我像泄气的皮球一般，一下子蔫了下去。
“出什么事了？”辛武估计也是被我吓倒了，忙跟着蹲下身来问道。
“小东……小东出事了……不行，我得去荣城。”我挣扎着站起来，辛武倒也没有多问，忙扶着我往外走。
从锦城到荣城，辛武把车开得飞快。一路上我们都没有怎么说话，他回头看了我好几回，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是整个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一般。
关妮来了电话，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安然在电话里没有细说，只说关小东进了医院，情况很危急。我的心头有很多不好的想法，而每一个想法都能把自己吓个半死。
“季晨，是我……”我的声音还在颤抖，“嗯，正在去荣城的路上……刚刚跟关总通了电话……之前我们谈的事……好，见面再说。”
“季晨？江城法院的季晨？”辛武好奇地问道。
“嗯。”
“你们……”
“他是关小东的前姐夫，我的前男友，满意了吗？”我回头看他。
“关系还真乱……”他吐槽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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