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住了半月，关小东终于要出院了。
一大早，安然推了关小东去做检查，我则在病房里替他收拾东西。今天我要与关小东一起回江城，并且会在江城待上几天。当然，不是因为关小东，是因为极致户外的工作。
收拾好东西出来探了一眼，正想给安然打电话，站在对门的一位大姐便跟我搭了话，“你老公要出院啦？”
老公？
她确定是跟我说话吗？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此时走廊里也没别人，她那一双眼睛落在我身上。所以，她确实是在跟我搭话，不过，‘老公’这个词她是怎么想出来的呢？是我给了她什么误会吗？
“是，今天出院。不过……”
我想解释一下住院的人不是我老公，可是转念一想，我跟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解释得着吗？
“出院好啊！这住进来的病人，天天都巴望着出院。不过，我在医院是习惯了。”她又说。
她确实是习惯了。这位大姐是护工，据说常年都在骨科医院里工作，也不分年节假日，只要有病人请她，她都会在里边工作。可能，她待在医院的时间比有些医生和护士还要长。现在，这位大姐正护理一位摔伤的老人。老人前几天做了手术，八十多岁的年纪，恢复起来相当慢。这会儿，可能是老人睡着了，她也无事，便在门口找人闲话。
“你也不容易。”我顺嘴说了一句。
“工作嘛，都不容易。对了，看护你老公那个小伙子，我看不错。人很细心，又知冷知热，看着脾气就好。不过啊，昨天，他可是吓了我一跳。”
这位大姐想是在医院待久了，闲着无事爱八卦。也不知道安然做了什么，反正这会儿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昨天，怎么了吗？”我忙问。
“昨天啊……”她看了看关小东隔壁的那间病房，然后又出来两步，把我拉到旁边一点，这才说道：“昨晚，三十床的老公又来闹啦，差点打起来。”
三十床？她说的其实就是被家暴的那个女孩。
“你当时是没看到，差点把他那老丈人都给打啦。病房里都闹翻天啦，其他病人的家属都帮忙劝着，那就是一个横人，凶得很，根本劝不住。幸好啊，看护你老公那小伙子过去，一把就抓住了那男人的手……”这位大姐吧吧地跟我描述着昨晚的情景。安然何等厉害，不声不响把那男人给制得服服帖帖，她说这些的时候眼里还闪着星星。我当时有点想笑，但尽力忍住了。
不等那护工大姐继续跟我八卦，安然就推着关小东回来了。我一看到安然，想起刚才那大姐的精彩讲述，不由得上上下下打量了安然一遍。
安然要去办出院手续，把关小东交给了我，他连病房都没有进，转身又走了。我推着关小东回屋，他侧头问了一句：“你刚才为何那般看安然？”
“刚听对门的护工大姐讲述了安助理昨晚的光荣事迹。倒是看不出，安然还有那样的身手。”
“他从小学散打，还拿过散打冠军。这几年虽是不练了，但收拾个把普通人，那还是有富余的。”关小东说得很轻描淡写。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真是没有识人的眼光。我以为安然只是一枚小鲜肉，原来他文武兼备，倒是看走眼了。
想起此前季晨说的话，关小东的钱，从来不养无用之人。如此看来，季晨更了解他这个小舅子。
回江城的路上，车里很安静。春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车窗上，窗外的野油菜花开了，在灿烂的阳光下格外金黄。雪白的李花在枝头绽放，有时候一大片，有时候独自一棵孤零零地站在田间地头。早开的桃花还有些羞羞答答，粉红的头才刚刚露出来，想来再过几日，大片大片的粉红就会开满山间。
“是汪律师吧？”在我看着窗外的山花发呆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是，我是。”
电话里是一个女孩的声音，但嗓子略有些沙哑，在她自我介绍之后，我才知道，她便是那个被家暴的女孩。她想离婚，但是她却不知道如何才能真正离婚。我给了她一些建议，并告诉她，先养好伤，如果她确实都想好了，可以再联系我见面谈。
挂了电话，安然问了一句：“汪律师，是隔壁那个女孩？”
“嗯。”
“关于她被家暴的事，昨晚听了个新说法。”安然道。
“是嘛？”我其实并不好奇，只是随口一问。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关小东，他双眼微闭，像是睡着了。阳光透过窗照在他的脸上，好看的侧脸如同精雕细刻出来一般，让我有片刻的失神。
“据说，那女孩是因为有外遇，所以才被老公打的。但因为这事并没有捉奸在床，所以那女孩是抵死不认。至于真相是什么，说不好。”
我听着安然的话，但脑子像是没什么反应，目光还停留在关小东的脸上。突然间，感觉到我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了，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是关小东。再扭头看他，他仍闭着双眼，嘴角有微微的笑意。我忙缩了缩手，他却按得紧紧的。
“燕语，你对梅梅了解多少？”他突然开了口。
“不了解。”我据实以对。
“老贺怎么说她的？”他又问。
“在老贺眼里，她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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