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总，检查要很久吗？”在医院门口，我问了一句。
“可能吧！你去忙你的，等忙完了过来接我就是。”
关小东下了车，我想了想，也跟着下了车。
今天我是要去城郊的监狱见辛武的。但是，这一来一回可能就得大半天，中午之前肯定是赶不回来的，把关小东扔医院里，他腿又是那样，我还真干不出来。
“我陪你吧！等你检查完了，我送你回酒店，再去办事也来得及。”
他没有拒绝。
他今天的心情有点黯淡，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好像是一直担心着他的腿。昨天他说可能再也开不了车，会那么严重吗？我是不敢往下想，越往下想，我也跟着紧张。
锦城的骨科医院我来过多次，以前是为了拉业务，所以跑得比较勤。这一年少来了些，但也跑过几回。若是现在去住院部，肯定还能碰到一些同行。大家都不容易，都是每天东奔西跑地为生活而奔波。我们这样的小律师，还谈不上为事业奋斗，真的就是为了生活。
医院人很多，检查的人也很多。我以为得等很久。但是，关小东在一个医生的带领下，很快就做完了各项检查。
后来我才知道，他有朋友在医院工作。不，准确地说，他是因为在这家医院做了两场大手术，又住院了一段时间，所以跟主治医生和护士都成了朋友。现在来做检查，他跟别人相比，他就不需要等那么久。我不得不佩服，关小东的交际能力，反正我是做不到那样的。
关小东去见医生的时候，我没有跟进去，毕竟这是他的隐私。我在外面等了十来分钟，他也就出来了。脸色不太好，我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也不敢问。
是检查结果太糟糕？还是有别的什么问题？
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可以把他走路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如果是检查的结果很糟糕，那是不是以后像现在这样瘸着走路都成了奢侈。我突然间想得有点多。
“东总，现在回酒店还是先去吃午饭？”我追了几步上去问道。
“现在吃午饭太早，才十一点。”他看了一眼表说道。
“那……”
我瞄了一眼外面的天，太阳出来了，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不过，今天对于关小东来说可能没那么美好。
“你今天做什么？”他突然停下来问我。
“我要去城郊的监狱见一个当事人。”
“怕吗？”他又问。
“这个……是工作！”
我没有正面回答。其实，我也极少去监狱，毕竟当事人是服刑人员的还是相当少。
“我陪你去吧！”他道。
他陪我去？我的第一想法是拒绝的，倒不是觉得带着他碍事，只我去见当事人，他去干嘛呀。监狱那种地方，就算他去了，也进不去。当然，他要实在想去体验一下监狱生活，也是有‘办法’的。但是，我却没有拒绝他。
原因很简单，他今天心情不好。
一年多没有见到辛武，再见时，他剪着寸头，整张脸都瘦了一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酒驾入狱，当了多年律师的他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牢狱之灾。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说不清楚。
“师父！”我像从前一样称呼他。他听后，低头叹了口气道：“别叫师父了，叫我老辛吧！再说了，我也没教你什么。”
“师父别这么说。我既拜你为师，到哪天你都是我师父。”我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些资料来，这都是昨天辛文交给我的，然后一一摊开在他的面前，“师父先看看，还有哪些是遗漏的。”
他一一看过资料，“你做事情一向仔细，不过，这些没用。在法庭上，会轻易被对方反驳。”
“师父指教。”我说。
“对别人来说，我的这桩离婚案唯一有的争议的地方就是夫妻共同财产分割。不过，婚姻走到这一步，我如今又是这样的境遇，财产……”他摇了摇头，“我只想知道，我那些钱，都去了哪里。”
“师父，你的意思是？”
“你先查查看，她这近两年来都做了些什么，见了什么人。”
我似乎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但这话却不便说破。
辛武入狱近两年，如果他老婆在外面有其他的心思，那也并不奇怪。起诉书上提及的夫妻共同财产有一套一百多平米的住房，而且尚在还贷中。还有两辆车，少许存款。我是不知道辛武这些年挣了多少，但从前曾听圈里传闻，他每年的收入至少是七位数，按说不至于只有这么点财产。就算是刨去了赔偿给事故中的死者家属和伤者，也不应该只有这么点。而刚才听辛武这话，更说明这背后一定还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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