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个儿的事如何？”林容妃将身边的亲信也打发到门口，这才朝晋王秦晟瑾细声问道。
晋王秦晟瑾眼珠一转，装傻道：“儿臣能有什么事？”
林容妃嗔怪地瞟他一眼，道：“家里的意思，你岂是不知？本宫听闻那清宁公主似乎对你颇有不满啊。”
晋王秦晟瑾不以为然地说道：“道听途说之言，母妃怎能尽信？”
林容妃耐着性子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和清宁公主到底怎么回事？”
晋王秦晟瑾撇了撇嘴，道：“儿臣遵父皇旨意，陪清宁公主出行过几次。一直以礼相待，彼此间颇为客气，互相敬重，何来不满之说？”
林容妃嗤了一声，道：“本宫可听说你故意推了清宁公主之约，此后寥寥几次会面，也是不冷不热的态度，惹得北辰国的使者对你十分不满。”
“推约之事，是因为正好那日陪妞妞去珍馐馆用餐，并非刻意为之。”晋王秦晟瑾解释完，别开头，赌气道：“反正儿臣尽力了。”
“尽力？”林容妃唇角略勾，微嘲道：“靖王那边因着威远大将军之故，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占了先机。六皇子虽小清宁公主一岁，但也颇为踊跃地讨好于她，似有势在必得之意。就连不关事的瑾瑜，都因母后一句话而掺了一脚。如此竞争重重，你却毫不为意，还道自己尽力了？”
晋王秦晟瑾沉默地抿了一口茶，抬眸看向林容妃，耸肩道：“母妃也知竞争者众，儿臣又能如何？”
“这几人中，你是最有机会的，明明是你不尽心。”林容妃颇为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语气缓了缓，道：“那清宁公主本宫见过数次，是个不错的女子。虽蒙北辰皇帝盛宠，却并不骄纵刁蛮。进退得体，性情率真，容颜也出众，你倒是哪一点儿瞧不上人家？”
“儿臣怎敢瞧不上人家？”晋王秦晟瑾自嘲道：“清宁公主确是不错，但这桩婚事又不是儿臣能决定的。”
且不说清宁公主会看上谁，结果如何，还得看父皇那里的意思呢！
林容妃瞟他一眼，语带责备道：“此次联姻颇为重要。若能娶得北辰公主，便能得到北辰皇帝的相助，于我林家可是一大助益。父亲为了此事也明示暗示你数次，若你肯多用些心，让清宁公主倾心于你，皇上那关并不难过。”
“儿臣认为关键是看父皇属意于谁，清宁公主的心意反倒未必有用。”晋王秦晟瑾朝林容妃赖皮一笑，道：“再说事已至此，明儿个父皇便要下诏书了，母妃再怨念儿臣有何用？”
“你还笑！”林容妃被他气得白了他一眼，道：“你道这些年母妃为何迟迟未能替你订下婚事？还不是期望能借此替你谋得最大益处？可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倒让你生生给毁了。”
晋王秦晟瑾起身替林容妃敬了一杯茶，嬉笑着安抚道：“母妃莫气坏了身子。”瞟了瞟一旁一脸懵懂的柳伊，又道：“再说妞妞在这儿呢，可别叫她笑话了。”
柳伊适时嗫嚅道：“瑾哥哥不乖，娘娘姑姑不恼。”
“本宫无事。”林容妃朝她摆了摆手，转而瞪向晋王秦晟瑾，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荣国公府向来权势滔天，皇后地位稳固，其兄又为权臣。叶家功高震主，这些年隐约能有与之抗衡之势。若你不能娶得清宁公主，往后哪还有我们林家立足之地？”
“母妃～儿臣无心政事，如二皇兄那般，安安份份地做一个闲散王爷有何不好？”晋王秦晟瑾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显得兴趣缺缺，道：“您明知父皇对太子并无不满，扶起叶家之势，便是为了牵制戚家。我们林家根基不如这两家，应明哲保身，不淌这浑水才好。”
家族的用意，他并非不知，但他对于争权夺位之事并无兴趣。况且，大秦有史为鉴，凡是皇嗣争嫡之世，必为祸国殃民之时，他并不想参与其中，成为历史的罪人。在他看来，林家想要争嫡，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叶戚两家鹬蚌相争，让林家渔翁得利。
林容妃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若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自是极好。可问题是，你身为皇子，便是一种威胁，自然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即便你不愿去争，敌人又如何能放过你？”
她在宫中生存数十年，，能够维持今天的地位，并不容易。前朝与后宫向来紧密联系为一体，为了各族的利益，不止党争激烈，宫闱厮杀亦从未断绝。想当年，性格率真的她也曾幻想过与众妃嫔和平共处，相遇为安。但事实证明，身处其位，若想退让不争，只会陷自己于危难之中。
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这便是后宫生存法则。可以输，但绝不可主动弃权，因为弃权便是死。不仅丢了自己的性命，在每个宫妃的背后，都系着整个家族的荣宠与生死。
如今戚皇后一家风光无限，连皇帝都要顾忌三分。太子之位看似稳当，实则大有玄机。皇帝本身尚处壮年，身强体健，若无意外，至少还能在位十几二十年。若到那时，太子都已近半百，试问以戚家地位，怎么能忍那么久？
况且在这期间，会发生何事都还难料。毕竟太子这些年来虽无过失，但也无建功立业之机，在民众间存在感薄弱。虽然其它皇子目前也没有多大作为，但胜在年轻又有实才。只要谋得一个机会，便能大展身手，盖过太子的风头。
总之，各皇子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太子要防皇弟们争权，定不会坐视诸方势起。而皇子们若不早做打算，也必然会被太子谋害。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便是身为皇室的宿命。
“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吗？”晋王秦晟瑾叹了一声，道：“我们林家向来低调，信奉中庸之道，这才能安然无事。若是过于积极谋势，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早早惹来大祸！倒不如暂且作壁上观，谋定而后动。”
目前的林家，绝对敌不过戚家或叶家，更不可能得到皇帝的支持。以不变应万变，甚至以退为进，才能立足于危机四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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