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老领导,蜀镇书记,您息怒。”市局把茶杯端起来,坐在书记身边,小声说,“殡仪馆外边停着二十多辆车,都是兄弟单位的配置……”
“什么兄弟单位?”书记吃惊了,“隔壁老郭又带着他那群土匪下山来了?!”
书记口中的老郭,是宁市附近陆军某旅驻地长官。华夏军队从来不鸟地方,横冲直撞牛批哄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再牛,搁军队面前,人家就是不买账。
“查过证件。那是部里垂直领导的部门,那部门内部还有点复杂……有武装。”市局说。
武装是个很暴力的词语。
普通警察日常配备的辣椒水防暴叉甩棍以及万年不许启用的老旧手|枪,简直就跟闹着玩儿似的。警察系统内勉强够得上“武装”二字的,只有特警队。然而,哪怕是公安特警,和隔壁的武装特警比起来还是天差地别。
总体来说,华夏暴力机构中,基本上只有军队才能被称之为“武装”。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部门?”书记非常意外。
您这快退休的年纪了还在市委上不去,不知道的事恐怕是比较多的。
市局更小声地说了最重要的一句话:“殡仪馆里面写花圈的人,他妈妈姓徐。”
见书记是真不知道,市局心中叹息。这位老领导啊,思想太僵化,太不灵活,仕途不顺也是理所当然,“徐先生是他的亲舅舅。”不是表的,不是堂的,是亲舅舅!
书记原本严肃的表情,怔怔地多了一丝苦涩的茫然。
他是做人不够灵活,可他不蠢。
那篇被容氏几次恢复的采访稿只差没把孙家直接摁地上摩擦了,他下意识就认为这是反动势力针对第一家庭,针对党,针对国家的攻击和颠覆。
现在,他发现炮制这篇采访稿的人竟然出自徐家。写稿的动机如何还重要吗?
他就像是垂垂老朽的将军穿甲挂铠去护城迎敌,上了城楼才发现,哪儿有什么敌军?左边杀来的是皇亲,右边杀来的是国戚,百姓辛辛苦苦种下的稻谷在混战中被践踏零落。
秋后的艰难无人在意。冲天而来的,只是人上人的骄纵与意气。
有心杀贼,贼在我营。奈何!
片刻之后,书记才无奈而低沉地说:“等消息吧。”
徐先生的外甥出面搞事,这种级别的官司,可轮不到他一个马上就要退休的市委常委裁决。
神仙打架,闲人闪避。
否则,大好头颅被砸碎在半途,神仙都看不见你的尸骨凉在何处。
※
政法委书记和市局在喝茶装死,等着事件发酵,宁市终究还是有人坐不住了。
华夏的警察系统内藏龙卧虎,牛人众多,随着华夏经济腾飞,警察内部的各种黑科技装备也积极地与国际接轨,许多装备甚至领跑全球。
孙家想要把一次预谋杀人的现场做成意外,其实也没那么容易。
尤其是朱警官本身就在警察系统,他的死亡,兄弟部门肯定会认真勘察确认,确保万无一失。
所以,孙家需要一个帮忙捂盖子的人。这人必须在交通事故勘察上说得上话,从源头上就掐死暴露“他杀”的可能,把事件定性为意外,而且,他还必须拥有权威,让人不敢质疑他的判断。
这人就是年富力强看上去前程远大、很需要牵线搭关系求上进的宁市交警支队的支队长许波。
孙家自然不会直接告诉许波,我要杀个人,你帮我遮掩一下。找上门时,A先生很客气地表示,家里的乡下亲戚不小心惹了祸,出了个交通事故,您给帮帮忙。愿意多赔钱,千万不要坐牢。
一辆车直挺挺地撞向遵守交通规则、行走在人行道上的路人,连一点儿刹车痕迹都没有,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孙家都不肯承认酒醉醉驾,而是对许波宣称司机疲劳驾驶,开车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踩着油门,直接冲上了人行道。为什么会疲劳驾驶呢?亲戚家里穷,爹瘫痪妈残废媳妇儿是个智障女儿得了肾病……一天打两份工,白天在单位坐班,晚上开滴滴赚钱,真的是困得不行了。
您家还有这么困难的亲戚呢?
嗐,老婆家一表三千里的亲戚,人家自尊心强,不肯登门求助,咱们也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对吧?
故事编得天衣无缝。
可现场的痕迹、对肇事司机的讯问,都瞒不过经验丰富的支队长许波。
许波很快就知道这件事有蹊跷。宁市就这么大,几个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大房打小三兼袭警事件,虽说全网封口无人再提及,可本地警察哪有不知内情的?朱警官和A先生有龃龉,这不是秘密。
A先生往许波家里送了一箱子金条,一张皖厅的名片。
许波可以不在乎那箱子金条,可他不可能不在乎那张来自厅级长官的名片。
说到底,多大回事呢?哪条马路不死人?
——许波只知道这是孙家对朱警官的报复。他的层级,还不足以知道徐茂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场很寻常的二代收拾屁民的小插曲。他在其中负责扮演一个知情识趣的投靠者。他想上孙家的船。孙家的船,驶向华夏前途最光明的家族,那才是许波自认为正确的方向。
眼看着朱先文都要被火化了,一伙子明星突然出现,下午就上了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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