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许眠的脸色白得吓人,殷红的鲜血已经浸染到她的胸前,在流血的地方,银色的刀片夹在晏初林的两指中间,犹如一尾灵动的鱼。
紧跟在晏初水身后的护士被眼前的一幕彻底吓呆,厉声尖叫:“天呐,快来人!快报警……”
晏初水制止了她。
因为晏初林皱起眉头,将一根手指贴在唇边,她觉得来的人有些多,吵吵嚷嚷的,让她很不舒服。
而她如果不舒服,她手里的许眠也不会安全。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晏初水一把将护士推出去,同时反手将门关上,嘭的一声,屋内只有他们了。
晏初林扬起嘴角,对他的听话顺从勉强满意。
可是下一秒,晏初水就说:“没有其他人了,你可以放开许眠冲我来。”他知道晏初林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他,许眠不过是她随手抓过一根稻草罢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晏初林望着他,不屑地反问。
她不喜欢晏初水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话,从小到大,他都是跪在她脚下,被她踩进泥里的蝼蚁,他有什么资格命令她?
晏初林的自信并非毫无理由。
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晏初水就无法自控地颤抖,刻在骨子里的痛足以带动全身心的畏惧,强烈的晕眩感接踵而来,他强迫自己维持镇定。
因为许眠正身处危险。
“我不是要你听我的。”他放缓语气,朝着病床挪动,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他在和晏初林说话,目光却始终在许眠身上。
流血的伤口不算太深,他松了半口气。
可刀片离得太近,不能轻举妄动,他停下脚步,不敢过于靠前,被挟持的许眠双眸闪动,瑟瑟发抖。
晏初水无法在晏初林的眼皮下与许眠直接交流,他只能默默地、静静地看着,用目光告诉她——别怕,初水哥哥在。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明白他的意思。
相比害怕,她更多的是担忧。
担忧他还不能完全面对晏初林,担忧他才是晏初林最想伤害的人。
但晏初水所想的,与许眠恰恰相反,他害怕的是晏初林不把他当目标,“你一直想要的,都是我死,不是吗?”
他站在晏初林面前,尽可能地吸引她的注意。
“我不要你死了。”晏初林突然这么说,“即便你死了,我也不可能走出这里,所以我要你活着,但是比死还难受。”
“只是我一个人痛苦,你又能获得什么?”晏初水反问,“若是得不到你想要的,岂不是白忙一场?”
他了解晏初林,她是个有欲望的人。
多年来,她对他的折磨与伤害都带有强烈的目的性,而挟持许眠,是难以实现她的目的的。
“不然呢?现在的我还能得到什么?”晏初林有些不耐烦,“是你把我害成这样,难道我会相信你愿意帮我?”
“我没有把你害成这样。”晏初水认真地看着她,她的长发滴滴答答地落着水,将床单和被褥打湿一片,“是你自己走到的今天。”
“我自己?”晏初林在彻骨的寒冷中放声大笑,“是我自己把自己生下来,自己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吗?不是!是他们!”
“他们生了我,却不爱我,他们生了我,却还要生你,所以——”
“是你们、是你们所有人,把我害成这样的!”
她永远有她自己的逻辑,她永远坚信她自己的逻辑。
激动的情绪让她双手抖动,刀片在许眠的皮肤上涩涩地刮过,有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恶心感。
许眠下意识侧颈避让,晏初林将她一把拽回,不耐烦的情绪愈发加重。
晏初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抓着她一点用也没有,不如抓我,只有我被挟持,爸妈才会紧张,才会来见你,对不对?”
晏初林漆黑的眼瞳骤然一震。
那是非常久远的记忆了,她也是有爸妈的,她还住在家里,爸爸抱着她,妈妈给她买新裙子,一切都很好、很好……
只是多了一个晏初水。
天平一旦倾斜,就很容易越来越斜,她眼睁睁地看着属于自己的东西滑向晏初水的那一侧,她伸手去够,却怎么也够不着。
她不过是弄伤了几个碍眼的孩子,又没把他们弄死,凭什么说她生病?又凭什么剥夺她公平竞争的权利?
说到底,还是父母偏心。
“我才不在乎他们……”晏初林冷哼一声,“他们总是不公平……我恨你们所有人!所有人都该死!”
她的声音清冷又嘶哑,急促的呼吸间,动作稍有停滞。
晏初水趁机又向前迈了一步,过近的距离让他心跳如鼓,过往的噩梦如潮水上涌,身体的本能让他想后退,无比的想。
对晏初林的恐惧是植根心底的巨大阴影,是蛰伏在深海的猛兽,一旦靠近,就会被吞噬、被撕裂……而许眠,只是一束透过云隙落下的光。
但他需要光。
无论海有多深,无论夜有多黑,只要那束微光存在,他就可以呼吸。
他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
全然不顾晏初林疯狂的举动,更不顾她手中致命的凶器,因为他仅有一个目标,就是让许眠安全。
他不能、也不允许,她再一次因为他受伤。
混乱中,刀刃划过他的皮肉,他无暇顾及伤在哪里,只是有莫名的疼痛,只是有那样的感觉,他紧紧抱住许眠的双肩,把她拉离晏初林,随后拼尽全力,将她推向病床的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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