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却沉默了,潘明淮也沉默了。“尖子生”对于我的恶劣行径,并没有扯嗓子吼出来,在我等着他扑过来掐死我时,他却是独自悄悄的,解开了系在一起的两双鞋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这让我更心虚害怕。
“他不会杀了我吧?”我悄悄问潘明淮。
“放心,有我呢。”潘明淮知道我怕死,故意给我壮胆。但不知“尖子生”会做出什么事来,也后背发虚。
看了这么多电视电影小说,变态杀手往往是这种沉闷的老实人演化的,他们平日里太憋屈,太多人不理解他们,没人同他们说话,没人管他们生死。于是他们扭曲了,狂化了。“尖子生”这么用功、就差看书到没命的人,却成绩平平,最容易因不公平而狂化,我甚为担心。
于是潘明淮护送了我整整一周。
但并没有人跟踪、暗杀我们,于是我暂时松了警惕,潘明淮还是执意晚习下课要送我,我也不拒绝。反正苗千朵方言他们起哄,我们就说怕“尖子生”报复,他们一听立马缩回头去。
直到有天,我从书包侧兜里翻出一张被水洗过的皱巴巴的信。
No.87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有段时间,我都不想来学校,觉得生活多磨难。上课既要被“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的“尖子生”折磨听觉,还要被“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的牛顿、麦克斯韦、毕达哥拉斯、欧几里得、莱布尼兹、哥德巴赫折磨到身心俱疲。
死了的人统治活着的人。天下就能太平,因为死人不惧怕死亡。
方言某句话很对,“为什么我们能做对的题他们不考,偏偏要考难不死人的题。又不是每个人都敢跟那些死人较量,再说较量了又怎样,不当科学家,将来工作了学那么难的东西屁个用不到。”
但潘明淮某句话也很对,他问方言“如果有人拿瓶气体跟你说这是一氧化碳却不说煤气,你会不会凑上去闻?”
一句话就问住我们,毕竟生活中到处充斥着数学物理等,就是不搞懂,哪怕只知个学术名词也行。
“所以啊,好好学习总没错。”
于是我又打起十二分精神,忽视“尖子生”,上课认真听讲。只是目光时不时涣散,夏天短袖薄,一会看到前排女生的胸衣肩带浅粉色,一会想笑她穿太紧勒痕砸出一棱肉甚是不美观。一会听到蝉在树梢开演奏会,一会嫌电扇光是呼噜噜制噪音却刮不起多大风。
而潘明淮,却总是全神贯注。
有次亮亮给我们放吕良伟的《西楚霸王》,有蛮多少儿不宜的成人画面,就这,潘明淮都在全神贯注。对我们女生的羞愧脸红、男生的老鼠偷笑置若罔闻。从那天起,我对这个人,开始极度不放心。
就像左前方不远处某个小巧可爱的女生,总是不放心她身后的男同胞,不是扯她小辫子,就是特贱的用笔扎她。我知道那男生喜欢她,就是方法贱了点。而贱了吧唧的男生远不止一个,远不止针对女生,比如说某个“名中带强”的男同学上厕所回来,他一瘦猴好友边笑边说,“日照香炉生紫烟,小强去了卫生间,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旁人笑做一团,“名中带强”的男生和瘦猴抱作一团。
上课说话的人不多,耍闹的人不多,但有;下课看书不说话、不打闹的人也多,他们甚至不上厕所,好比“尖子生”,我就很少见他离座位,不是说“懒人膀胱大”嘛?他这么勤快的小蜜蜂体液去了哪?
我时常靠在窗前,目光逡巡四方,研究每一个同学。谁胖谁瘦,谁心眼多谁缺心眼,谁喜欢谁谁看不惯谁,谁认真踏实成绩好,谁吊儿郎当脑子却聪明到银河系都容不下他们,而谁又刻苦认真成绩却总是烂泥扶不上墙......万象丛生的我们,日复一日的课程表。
很快期中考试降临,我们又开始焦灼于备考。
我也在全心备考,不管我怎么反感那些“死人”,到底他们统治着考试,统治着学校,统治着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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