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平静很少出现在他们两人之间，毕竟一人不再刻意激起另一人的怒气，也不再编织骗局，另一个人也不会因此被气的跳脚，从而才得以如此。
苏素想起了剧情对但他林的描述，除了他强大的能力之外，他也经受着长达几百年的束缚，虽然他也能透过别人的眼睛看到外面的世界，但却无法脱离束缚着自己的镜子。
一瞬间，苏素联想到自己接连不断地往另一个世界，不管有没有留下的羁绊，最终都只会分离。
一样的寂寞，一样的孤苦。
苏素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或许对她来说，像恶魔一样，天生无情才会来得爽快些。
她抱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想法，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你想去哪里吗？我带你去。”
但他林一愣，“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他遇到过很多人，或有人求愿望，或有人问将来，或有人求长生，或有人想要拥有和他一样的能力。
同时也归功于人类各种各样的愿望，各种各样的七情六欲，才有了他的先辈，才有了他的存在。
出生即是恶，终结也没人知道。
出于这样的角度，他才更喜欢那种没有信仰的人，至于光明神，从他的父辈开始，就流传着光明神的灿烂事迹，做事虚伪，人品虚伪，偏偏还拥有着这个世界最多的信徒，简直让人跌掉眼镜。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何必光明神又怎么能成为第一个呢？
但他林自认是个奸诈的恶魔，但比较与光明神，他也许还比不上。
“不为什么，只是想要问问你。”
苏素的声音突然响起，拉回了但他林的思绪。
此时他们正在往王城之外走，一路上并没有人，安静得连蝉鸣声都能听得见。
“你有信仰吗？”但他林此时从镜子里出来，化为实体跟在苏素的身旁。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突然开口，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苏素表情一怔，老实地回到，“应该是没有的吧！”
也许是那个男人的情感终究还是在他的身体种下了一枚种子，只需要一点点的爱，就能发展出参天大树。
但他林想着没有信仰也好，比起听到对方信仰老对头光明神的答案，他更希望是这样。
“既然你救了我，我可以答应你三个要求。”但他林侧过头，刚看可以看到苏素精致的眉眼，那是希尔那张脸。
“三个要求？”苏素重复了一遍，她奇怪地看了但他林一眼，却只看到对方的侧颜。
“你没有听错，我答应你的三个要求。”男人微微一笑，无论相貌还是神态都越来越像那个人。
于是但他林就看到苏素恍惚的脸，他突兀地停下脚步，留在原地，“你透过我在看别人。”
万分笃定的语气让苏素回了神。
“要听听故事吗？”苏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
但他林真的一点也不想听眼前这人与其他人的故事，其中更不想听的就是她和他用的这张脸的主人的故事。
但他转念一想，他和那个女人从来没有像这样静下心来聊天过，他有种预感，错过了这次，也许就没有了下一次的机会，因此他点了点头。
这是苏素上次在这里和白雪见面的地方，也多亏那一次，她发现这里有片湖泊。
她在湖泊附近找了一块位置，席地坐下，动作十分豪迈，并不想那些被条条框框的教条束缚着的公爵贵女。
但他林看着苏素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在她的旁边。
听着对方开口的刹那，但他林就知道他可能是栽了，他如镜子一样的心再也没办法安稳下来，那里快速跳动着，因为一个人快速地跳动着，因为一个人名而嫉妒着。
原来这张脸的主人叫仲鸿。
他一开始想模仿的那个人也是仲鸿。
但他林脸上挂着连自己都觉得虚伪的笑容，偏偏还自虐一般地听着苏素改良过的故事。
“你还喜欢着他吗？”但他林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冷静地回到。
“喜欢吧！”
“那为什么不为他留下来，还要让他忘记你。”但他林说这话的时候，双眼凝视着苏素。
那种错觉又出现了，仿佛是那个人跨越了一个世界，坚持着要一个答案。
事实上答案也是再简单不过了，她身不由己。
而且遗忘本就是治疗伤痛的良药，不管是苏素让他们忘，还是来自世界的不可抗拒的忘记，都不过殊途同归。
无力的挣扎都只会得到更加令人绝望的事实。
与其到时候痛苦的离别，或许不开始才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是有苏素本人的默许，但他林感觉到了掩盖苏素思想的那团黑雾有了淡化的痕迹。
他习惯性地看向那里，看到了苏素关于上个世界的记忆，也看到了对方的消极想法。
她在逃避。
但他林的心里浮现了这样的句子，他不知道那个注定会遗忘的男人的感受，但如果换位思考的话，应该是绝望吧！
好不容易才得到，却又在一刹那间失去，甚至连记忆也要失去，身体虽然依旧完整，但心上破了一个洞，而你还不知道用什么来填满它。
“既然是喜欢，为什么要后悔，为什么要否认这一切？
“我怕啊，我伤害了他，给了他希望，又突然不知所踪。”苏素抱着膝盖，喃喃细语。
明明算是夏季，也有种透彻骨髓的冷意。
“这不是你的错，他不会怪你的。”
温柔安慰的话从但他林嘴里说出来，还有类似催眠的作用。
“如果我一开始只是暗中帮助他，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发生了。”苏素固执着自己的想法，努力挣扎。
但他林拧着眉，心里很堵，“那你怎么知道他和你一样，一样在后悔和你相遇，和你发生的故事。”
“你要忘记，只能代表你一个人的决定，你左右不了他的意愿。”男人突然握住苏素的手，专注地看着她，“如果是我，如果故事一开始就决定好了是离别，我也不会后悔。”
苏素愣愣地看着但他林的脸，连手都忘了抽出来，“你又不是他，你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
“我知道的，我能看到你一部分的记忆，也能知道你们在分开的那一晚，当他看到你突然消失只留下一片四叶草和戒指的想法。”但他林追随着苏素的视线，看着对方听到他的话，主动迎上他的目光时，心里诡异地有点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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