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苏素是待到罗萨快要回来的时候，才在桌上留下了一早准备好的纸条，然后身手敏捷地跳出了窗子，往公爵府赶去。
当罗萨推开房门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只剩下了白雪，心里升起的疑惑在看到那张纸条时突然散去。
“我的家人来找我了，所以我先走了，谢谢你。”
罗萨看完笑了笑，把纸条放到了角落里。
好了，现在他只用等床上那个女孩醒来。
……
当苏素回到公爵府的时候，依旧是心中了然的风平浪静。
这样也好，她的自由度无疑增加了许多。
苏素坐在床上，望着透过窗子挤进来的月色，思绪十分杂乱。
在昨晚她在梦里看到了那个人，今晚还能再见到他吗？
就这样苏素抱着顺滑舒适的棉被，顺势躺下，双目逐渐放空，俨然一副进入睡眠的模样。
到苏素真正陷入深度睡眠时，但他林也有微末的感应。
他也说不清这种感觉，恍若入了魔障一样，对方在做梦，他还跟着别人入梦。
不过他就是魔，谁又能真的迷惑他？
但他林学着梦中那人捂着左胸的模样，那里平静得不可思议，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
由镜衍生的他，是没有心的。
脸可以复制，心可以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
又是熟悉的房间，作为已经在梦里观察了仲鸿三十天的人，就算苏素闭上眼睛也可以说出屋子的每一处。
然后她听到了，那人在说。
【唱《执子之手》发动态】
那是他们的初识。
【这里沉舟】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向人介绍自己。短短四个字，他却像是跨越了一条又一条的鸿沟。
突然画面跳转，她看到了熟悉的公园，那个人目光温柔，对着身边的一团空气说着，
【嗯，我没事，谢谢你】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说的第一句话。
一句连自己懊恼的话，明明心里有那么多的要说，偏偏千言万语都化了一句感谢。
苏素真的以为她会忘记这一切，可当这一切重现在她梦里，她才惊觉自己的记忆原来是这样的好，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当她重新的审视这个世界时，才发现她被动的可怕，一直都是那个人，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画面还在播放，往昔的记忆像动画那样一帧帧地播放，从最初到最后，定格在男人那句【我很幸运能够遇见你】
那句话就好像是一个开关一样，不知不觉间苏素感觉自己眼眶微热，或许她真的只能靠着梦来缅怀那人的存在。
但他林的那缕灵魂从梦境开头完完整整地待到了结尾，他看着那缕碎片传递过来的影像，这样的故事他存在百年之久也见得多了，世界上多的是痴情人，可付出的痴情未必会回以之痴情。
但以往的讽刺与批判却仿佛被什么堵在喉头，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闷闷的，涨涨的，那些刺耳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如果苏素能看到但他林此时的模样，可能也会有瞬间的恍惚，自从换上了那张脸，他越来越像那个人了。
苏素也不知道怎么去对待这两日的梦，也许这只需要三三随意的一个能力，她便可以永远的脱离这种梦，然后怀着波澜不惊的心执行任务。
可那种不舍又让她把这种想法死死地压在心底深处，同样这种隐秘的希望在梦中都到了一部分的投射。
……
这是离与但他林立下约定的第四天，苏素又开始了自己的调查。
她沿着那夜尾随莉丝女皇去的那条路，来到了那处禁地。
也许莉丝女皇也没能料想到，有人居然想要跟踪她的可能，所以禁地那里根本无人看管。
趁着那微弱的烛光，苏素小心翼翼地顺着楼梯往下走，没过多久便到了终点。
当一进入暗室时，莉丝一直想要掩藏的秘密，苏素也由此知道了一半。
暗室里全是一个人的画像，或眉目含春，或笑靥如花，或狡黠调皮，或泫然若泣…那是和莉丝气质截然不同的人。
然而却和莉丝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没有看到画中人颈边也有那一小粒红痣，她甚至会觉得他们是两个人。
这并不符合剧情，但苏素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莉丝篡位绝对和这里有巨大的关联。
由于苏素的心思全放在眼前这几副画上面，却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几乎快要凝聚成实质的黑雾。
突如其来的冰凉印在苏素的颈边，那是一个如羽毛一般轻柔的吻。
伴随着吻的，还有身后之人有力的双臂，他牢牢地从背后把苏素揽在怀里，又或者说是困在怀里，带着不容拒绝地霸道。
感受到对方冰凉的身子挨着自己时，还有耳边那凉凉的吐息，苏素身子一僵，颤抖着声音，“你，你是谁？”
男人闻言，发出一声轻笑，“不认得我吗？”
他缓慢地将苏素的肩膀扳过来，一瞬间，四目相对。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呢？苏素感受到自己左胸腔那颗心又不安分地砰砰砰的跳起来了，是那个人吗？苏素不敢确定。
她抬起手，细细地描摹男人的眉眼，当微凉的指尖停留在男人眼眶时，她的心宛如蓦然浸入冰水里。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着，这不是他。
苏素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收回了手，眉目间的温柔也被冬日的寒凉所代替，“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经常梦到的那个人啊？”男人睁大眼睛，仿佛这样能够表达自己的无辜似的，手却牢牢拉住了苏素想要缩回的手。
“你在骗人。”苏素紧紧盯着那双与仲鸿如出一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毫不犹豫地挣脱了对方的束缚。
男人听了反而也不觉得沮丧，还一脸兴味地问苏素怎么认出他的。
苏素挣脱对方的手，疾步地退到了墙角，把怅然藏到了心里更深处。
她背靠着墙，看着男人笑的眉眼弯弯，似是高兴，又似冷嘲。
“哪怕是拥有那个人的脸，你也代替不了他，你不会爱人。”
“是吗？”但他林低声呢喃着，随即他抬眼看到苏素依旧含笑的眸子时，不知为什么，他一眼就觉得她并不是真的高兴。
这笑不是因为他，更像是她对自己的嘲讽。
“那你又怎么能确定，我到底是代替他，还是用着这张脸成为另一个人呢？”但他林的目光越过苏素，看到了她后面那块镜子，神色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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