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珞想起自在天逼迫路陆拜堂那一段，脸上有些火辣，幸好满脸的血污，再火辣也没人瞧得见。
祭坛上的慕徵昵着路陆，一脸的不屑。她笃定路陆不敢毁了那座祭坛，也破不了左堂主的巫术
“慕姐姐，你真是忙得很呢。青丘的事情都没忙完，又来管自在天了？不怕有人与你争宠，抢了月兮哥哥？”路陆捏着剑诀，觑着慕徵轻笑。
“青丘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祭坛上的慕徵，颇有青丘帝后的姿态。
“是了，你被押在封神台，拖累狐族被逐出青丘。我去白鹭浦做狐君，做的都是擦屁股的事情，自然没有资格管你青丘的闲事。不说青丘，说自在天好了。我与英城主本是故人，过来拜访，似乎合情合理。敢问慕姐姐，跟英城主什么关系？我记得，前不久才你领着青丘的禁卫军围困过自在天呢……”路陆说话牙尖。她身后的英珞，偷笑笑得肩都抽了。
“路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慕徵一副正主模样，仿佛已然坐稳了青丘帝后的位置。
“我的身份？白鹭浦狐君，海玡城城主，归墟北郡主，沛纳川妻子，每个身份都很明朗。”路陆奉上狐帝玺印，并未明确退位。称白鹭浦狐君没有什么不可以。“倒是慕姐姐您，到底是青丘大祭司，还是狐帝宠姬，亦或是……青丘帝后？”青丘祭司，素来由先帝帝后和当朝公主出任。帝后出任祭司，不可再婚。公主出嫁，便要卸去祭司职务。慕徵两头占着，本就没个明白交代，如今还打着帝后的旗号招摇撞骗，怪不得路陆怼她。
慕徵眼眸深处一点狠厉掠过，拿捏着看好戏的轻狂姿态笑道，“你跟英城主关系倒好。不晓得，这个身份是否要明确一二？”
“英城主是我姐夫，怎么了？”路陆笑得坦然。她早知道慕徵想利用英珞，挑拨她跟沛纳川。她比鹿剑出鞘之时，便召请了长空拜月的剑魂。沛纳川早知道她来了自在天。
比鹿剑，是路陆出生以后锻造的小剑。慕徵没有见过，不下晓得那是长空拜月的情侣剑。不过，她隐约能感觉到，剑上有慕月兮的气息。路陆把话说得如此笃定，定是料定她心里的盘算成不了气候。
慕徵身后忽的一阵森蓝的鬼火，烧了祭坛顶上的祭旗，以此示威。
英珞心头一紧，险些冲上祭坛去救火。路陆伸手拦住英珞，冲慕徵身后的左堂主笑道，“不跟你们废话了，我等的人来了。”
崖壁上阴森森的几团黑影压下来，黑影周围还有长长的细腿儿在挪动。大蜘蛛，女巫亡魂的大蜘蛛来了！大蜘蛛背上的黑色、灰色的斗篷里，仍然是骷髅模样。黑斗篷是朝圣雪，其余几位灰斗篷路陆都见过。她们骨血尚未修复齐全，进了冥界仍是骷髅模样。大蜘蛛们缓缓爬下崖壁，将祭坛围了。她们路过的地方，黑烟都躲她们远远的，好像蜘蛛有毒。
祭坛上的左堂主，提了口气在嗓子眼儿上，没动。
骑着大蜘蛛的骷髅女巫，在这里好应景……
“左谦直，我们的帐是不是该好好算算了？”黑斗篷里棱角分明的骷髅，笑得阴森森的。
“怎么算？”左堂主负手立在祭坛上，笑得十分客气。
“将你骨肉焚做焦土，魂魄埋入祭坛，枯守五千年如何？”朝圣雪笑得甚是好看。
“那得看英城主，舍不舍得毁了这方祭坛。”左堂主大笑一声，变了脸色。
只见祭坛上的左堂主，酱紫袍子往天空一挥，埋头念了句祝词。等他袍子甩到背后时，脸上已然多了一副獠牙木雕面具。那面具红蓝彩绘，与他周身的酱紫搭配，颇有通天大巫师的高贵。他双手通天，“牟吗咪呀”的唱了两声，俯身将头发往前一甩，起身要降巫祝。
“嗯！”祭坛上降着巫祝的左堂主，一声闷哼。豁亮的一把长剑，从他胸前心脏位置穿了出来。噔的一声，那把长剑又抽了回去。獠牙木雕面具的下巴底下，流出鲜红粘稠的血来。
空中弥漫的黑烟、路陆身后的黑水，龙卷风似的扭在一处，朝着祭坛上新鲜的血液哄了过去。
慕徵一声尖叫，退后两步跌下了祭坛。她一点鬼火想逃，奈何路陆早已提了比鹿剑，点在她的咽喉处。她被迫半躺在地上，起不得身。
“慕月兮宠姬的名号，借你用了许久。你也该还了！”路陆眼眸里的寒光，跟她手中的剑一样冷。“比鹿剑是长空拜月剑髓所铸，我用它跟你比划一回，你不亏！”她笑得轻盈，丝毫没有她期望见到的支离破碎和痛不欲生。
暗地里算计的阴招，慕徵是一顶一的高手。提剑对决这等事情，她对练如初，只有“望尘莫及”四个字。
路陆身后亘古不变的声音，冷冰冰地说道，“还当自己在朝哥，有大王宠着你，两三句枕边风就能玩弄权臣于股掌？”说话的是苏韵白，不是别人。慕徵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了退，她似乎认出了苏韵白。朝哥来的仇人太多，几千年的淡漠，她不怎么记得清了。在她跟前，苏氏兄妹，不过无名小卒而已。
成功完成背后捅刀，偷袭左堂主的苏乌子，此时也飘来了慕徵跟前，“还当自己是苏妲己，能妖娆万千？没有苏妲己的身体，你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排行第几。敢来跟我家小主人争宠？！”
路陆膝盖一软，险些跪了，被苏乌子那话砸的……
苏氏兄妹，左一句朝哥，右一句妲己。慕徵终于认出了他们，妲己的贴身侍卫。她凉凉地叹了口气，望向了祭坛。
祭坛上，烟与水扭打成一团。黑压压的扭打、推攘，埋葬了撕骨啃肉的声音。顷刻，那声音没了，黑烟散去，黑水没入祭坛。祭坛上，獠牙木雕面具静静地扣在紫袍上，空荡荡的，连骨头渣都没剩。紫袍和木雕面具的上方，若有若无地回荡着饱餐之后的餍足，和意犹未尽的吞咽。
左堂主的巫术原本无解，奈何他觊觎天泪泉，经不起朝圣雪挑衅，要在祭坛上降巫祝与朝圣雪对决，被苏乌子偷袭背后捅了一剑。那祭坛上，岂是见得鲜血的地方？见血，便意味着献祭。被拖出自在天大法束缚的业障、恶鬼，怎肯放过这样的美味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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